人间青玉案

身似蝼蚁 心纳百川

道者谓之侠(下)

(上) 


(伍)

京都一个偏远的院落内,大批装备整齐的士兵聚集在一起。


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流露出冷意。


卫柏舟站在玠王身边,还是一派从容。

“景行,计划实施怎么样了?”玠王问他道。


“回王爷,目前只差最后一步了。”


“得加快了,林肆之那里进度如何?”


“他们子时就会开始行动。”


卫柏舟一顿,回想起昨日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。


“如果最后计划成功,卫大人还是会留在朝堂,替那玠王办事吧?”

林肆之冷声质问。


“这难道不对么,林子虚?入朝堂和我们的初衷有什么冲突?”


“你真的觉得你可以出淤泥而不染?朝堂纷争你不会不知道吧,党派之争,帝王驭下,小心尸骨无存。”林肆之讽刺道。


卫柏舟皱眉:“为什么你就对朝堂有如此的偏见呢?侠者平不平之事,你为何不亲自让这里变得清明?”


“道者,是只有混入权力中才有所作为么?”


“是你太过偏激了。”


林肆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转身离开,一字未留。


玠王的声音打断了卫柏舟的思绪:“有消息来了。”


来人带着浓郁的血腥味,黑衣染上一层湿漉漉的暗色,怀中的布包更显得格格不入。


玠王的目光紧紧盯着布包,仿佛有什么奇珍异宝。


那人单膝跪地把布包里面的物件捧到玠王面前——是圣旨。



(陆)

奉天承运

       皇帝诏曰


       建立储嗣,崇严国本,所以承祧守器,所以继文统业,钦若前训,时惟典常,越我祖宗,克享天禄,奄宅九有,贻庆亿龄,肆予一人,序承丕构。纂武烈祖,延洪本支,受无疆之休,亦无疆惟恤,负荷斯重,祗勤若厉,永怀嗣训,当副君临。


        因太子品行不端,不法祖德,不遵朕训,惟肆恶暴戾淫秽,难出诸口。故废太子,立新储。


       咨尔皇三子玠王,体乾降灵,袭圣生德,教深蕴瑟,气叶吹铜。早集大成,不屑幼志,温文得於天纵,孝友因於自然,符采昭融,器业英远,爰膺锡社,实寄维城,懿河间之不群,慕东平之最乐。自顷离明辍曜,震位虚宫,地德可尊,人神攸属,式稽令典,载焕徽章,是用册尔为皇太子。


       往钦哉!有国而家,有君而父,义兼二极,重系万邦。何好非贤,何恶非佞,何行非道,何敬非刑。居上勿骄,从谏勿弗,懋兹乃德,惟怀永图。用陪贰朕躬,以对扬休命,可不慎欤!

        



玠王眉头一皱,问道:“玉玺何在?”

这份遗诏拟得是天衣无缝,唯独少了最关键的凭证。


卫柏舟顿时感到不妙,这种行事风格,莫不是…


“回王爷,属下自宫中返回,恐有追兵,林肆之建议兵分两路,故属下先行带着圣旨到。”


玠王似是察觉到了什么,看向卫柏舟:“景行,他可有谋逆之心?”


卫柏舟思索片刻道:“或许是路上耽搁了?谋逆百害无一利,他是个聪明人。”


玠王不语,再次望向远处。


(柒)

行动的时辰快到了,林肆之还是没有出现。


玠王压下内心的浮躁,意味不明地看了卫柏舟一眼,随即挥手向手下示意。


伴着即将来临的黎明,这批人马快速朝宫中赶去。


转眼间,京都风云变幻,层层重兵将京都围住,宫中也是戒备森严。


往日的大殿冷冷清清,太子早已被囚禁,皇帝正被刀抵着脖子,哆哆嗦嗦地翻找玉玺。


玠王冷眼旁观,不耐烦地催促:“快点!”


不远处的卫柏舟眸色深沉,袖中是林肆之暗中送来的字条。


林肆之,你好样的。


那人眉眼的肆意此时像莫大的讽刺,侠者的打抱不平竟用在了这里?


卫柏舟难得有些动怒。


那锐利的笔锋写道:

去朝堂,去玠王,归玉玺。

——子虚


若林肆之不归还玉玺,玠王难免会对卫柏舟心生不满。


日后玠王登上皇位,他还有没有从龙之功,也就不得而知了。


卫柏舟暗暗冷笑:“我卫柏舟从来没有被威胁过。”

卫柏舟到玠王前,拱手行礼:“王爷,属下有一鄙见。不如布告天下,说是因废太子不甘与皇位无缘,故派人偷走玉玺?”


玠王若有所思:“那林肆之又该如何处理呢?若他投靠另一人呢?又该如何?”


卫柏舟抿紧唇,开口:“派人去悬赏如何?”


玠王淡笑不语,挥手止住他的话:“就这么办吧。”


埋下的刺,纵使一时感受不到痛,随着时间推移,或者说是等到触发的那个点,疼痛便会爆发出来。


卫柏舟对此很清楚,但他毫无办法。



(捌)

玠王正式登基的那天,昭告天下,封了卫柏舟为丞相。


而卫柏舟一下朝便收到了“失踪”的玉玺。


林肆之——不愧是你。

这又是抛给卫柏舟的一道难题,似是故意和他作对般,挑了这么一个好时机。


稍有不慎,就是另一个下场。


卫柏舟拿起玉玺,突然想起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对话——


“侠者,就是为了天下大义。实现它的最根本途径是起义,是从底层开始的革新。”

林肆之神采飞扬。


“你错了,实现侠义最好的方式是从统治阶级开始,当政者愚昧无知,可底层领导者也未必出色。这并非是起义可以解决的。”


“侠是为多数人而出现的,不是中央权力的更迭借口。”林肆之反驳。


“侠为道行,道为侠存。”

卫柏舟从沉思中惊醒。


——鸟尽弓藏,兔死狗烹。

玉玺下的字条上写着这八个字。

是林肆之的字迹。


“那就让我天真一回吧,林子虚。”

卫柏舟喃喃自语。


(玖)

“所以说啊,这卫柏舟就递了奏折,离开了朝堂。


他最后有没有遇见林肆之,便无人知晓了……”


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,各位看官定是有些疑问需要解答,不过怕得让各位失望了——”

“道者谓之侠,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窥其终,怕也无法与其共鸣……”


楼上包厢内,一白发老人靠坐在木椅上,闻言轻笑,声音有些沙哑:“那侠客如何?”


另一个人回应:“百身何赎。”


“那道者如何?”


“无愧于心。”


“那就无所谓道者谓之何物了……”



[完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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