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作茧自缚】三关
-上学
“老师，您看……?”陈健义把手中的档案袋递过去，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神色。
老师打开看了几眼，抬起头:“你这资料不全啊。”
陈健义陪着笑道:“老师您看我都跑了好几趟了，资料什么的能弄到的也都弄到了……”
老师隐约有点不耐烦，拿过一旁的招生简章就放在了他的面前。
“你看看吧，招生必须户籍一致，你家孩子户口不是本城区的，甚至都不是本省的。房子也没有房产证，只有个租房合同。”
“你说说，这资料怎么能全?”
说罢，老师明显一副不会通融的样子，重新推过去档案袋。
陈健义搓搓手，有些局促地问:“老师啊，我这个做爹的没出息……只能要到这些了。想上咱这学校还有什么办法不?”
老师头也不抬，目光转到电脑上:“这个起码得交个十来万吧，能有个机会。今年政策严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。”
陈健义夹着档案袋，一步步走出招生处。
十几万啊……
-工资
“喂?徐哥啊，我是陈子，那个五月底的工钱什么时候能拿到啊?”
陈健义举着手机，背对学校门口。
“不是不是，这不是马上小兔崽子就上初中了嘛，我又没啥本事，就想让他上个好点的学校。人家老师说资料不全，只能交个十来万试试……”
他干笑几声，继续道:“嗳，哥啊，如果没有这个钱，我家娃就只能回老家去上学了。好不容易来大城市里面，咋还能让他回那个小地方呢!”
“也不是啊哥，真的是比较需要啊……你能不能帮帮忙……?”
“好，好，好……没事我等着就好。你忙就先去吧，我晚点再打啊……”
挂了电话，他面色阴沉。
什么叫最近很忙?什么叫工资年结?
不就是公司又延期拖欠工资了么！
“爸!”
黝黑的少年从身后拍他的肩。
陈健义笑了笑，想拿过他的书包:“放学了?今天上课怎么样?考试成绩出来了没?”
“怎么又问这些!”陈系皱皱眉，回答:“才放学，上课还行，成绩今天出来了数学……”
“数学考怎么样啊……”
他们肩并肩向另一边走去，背景是一片车水马龙，话外音是父子俩的对话。
一高一矮，一老一少。
-赡养
“都说了多少遍了!别再偷偷摸摸给你爸打钱了!”
“这不是因为他们急着用钱么……”
“他们急着用我们就不用了?小系上公办都得掏择校费!十几万啊，你有吗？啊?”
“再说了!你弟那里没有钱?人家做生意能比你一个工地上干活的缺钱?”
劈头盖脸的质问声砸在陈健义的脸上，生疼的。
他的妻子也是乡下人，是村里出了名的的好管家。在这个时候，他说不出半点她不对的地方。
“陈健义!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!不吭声不出气就转过去了好几万，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办?你让我们日子还过不过了?”
林晶莹气得发抖，指着他泣不成声。
“我看，你是不想过了!”
“……”
陈健义没有说话，这是站在窗户边不停抽烟。
“喂?是弟妹不?啊，就是有个事都告诉你们一下……”
“你这就不对了吧?凭什么我们要全部承担?你难道就不是他们子女?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，开始和另一端争吵起来。
陈健义始终沉默着。
脚底下的烟头堆起了一座小山。
咳嗽声也盖不住电话里的嘈杂。
-结果
“爸，你知道为什么我到这个学校了不!”
陈系兴高采烈向他宣布。
“为什么啊?”
陈健义微笑地看着儿子。
林晶莹一边洗着碗，一边听着。
“运气啊!这么好的学校!还不用花钱!”
“是是是 ，咱们运气真好。”
林晶莹洗碗的动作一顿，又继续工作起来。
陈健义目光黯淡了一瞬，随即变得正常。
只有夫妻俩知道。
家中的保险柜里，欠条和贷款合同取代了存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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